香怪亦异常地神气,没半丝自惭形秽的神色,看得龙鹰心内啧啧称奇。笑道:「我是颠倒晨昏,人人早起工作,我仍抱着枕头寻梦。」清韵笑道:「看来奴家的作息生活,比范爷更有规律,与鲁大哥和范爷说早安后,便回家睡觉。」香怪解释道:「韵妹看中了我们另外两种合香。」清韵道:「范爷亲配的『洛神』非常棒,我们秦淮楼当然要捷足先登。」又道:「奴家的女儿小梦曾来过呢,只是范爷仍高枕安卧,致缘悭一面。」龙鹰知道接着来必是邀约,抢在前头道:「这几天是无事忙,然确忙得不可开交,待七色馆开铺后,定到秦淮楼拜会大姐和纪小姐。」清韵千叮万嘱龙鹰记得答应过甚么后,告辞离开,香怪送她由北面的铺门走。正要趁有闲之际,到工场看情况进展,郑居中来了,神色凝重。龙鹰讶道:「何事?」郑居中沉声道:「田上渊来找范爷。」龙鹰大为错愕,问道:「只他一人?」
郑居中点头应是,道:「他在铺门外,见铺内乱糟糟的,知趣地没进来。」接着吁出一口气道:「虽然清楚他杀人不眨眼、心狠手辣,但外表斯文秀气,半点看不出他是龙头老大。明明没分毫气焰,但总感到他随随便便站在那里,已是不可一世,霸气十足。」龙鹰道:「害怕吗?」郑居中颓然道:「确为他的气势所慑。如此人物,是我平生首遇。难怪自冒起后,无人能撄其锋锐。」龙鹰探手搭着他肩头,道:「如果你晓得最近他接二连三受重挫,会更佩服他仍可气定神闲。如他般的高手都是这样子,斗志精钢似的坚定,超离成败。不过!我敢肯定他本无缺的心灵,已出现不该出现的缺口。」拍拍郑居中,出铺会田上渊。当他向郑居中说出此番话时,信心十足,心忖怎都错不到哪里去,因设身处地,自问受不起沉重至此的连番打击,特别是失去随身十多年的「五采石」。可是,当他见到田上渊,方晓得自己错得厉害。乍看下,站在行人道上的田上渊,与在洛阳相见时,无甚分别。儒服儒巾,一副高人雅士的气派,悠闲自得,眼神深邃处不可测度,白皙至近乎奇异的肌肤在日照下闪闪生辉。诚如郑居中形容的,随随便便负手立在那里,比起熙来攘往的行人,确具鹤立鸡群之姿、出尘之态。直觉告诉龙鹰,眼前之子,不但没因接连受重创,致负上在短期内难以痊愈的伤势,又或因失掉「五采石」,颓唐失意,反比以前更强大难制,突破了之前的境界,充盈邪异的慑人气度。田上渊已蜕变为他所不认识的异物。怎可能呢?明悟泉涌而来。他奶奶的!正因他们夺走了田上渊的「五采石」,令他出现天翻地覆的变化。可以想象,一直以来,行、住、坐、卧,「五采石」从不离身,虽受其益,亦被其限,笼罩在「五采石」的影响力里,情况一如「清神珠」之于符太,过犹不及。龙鹰和符太假扮两大老妖,强夺「五采石」,竟帮了田上渊一个大忙,就在田上渊陷于似是绝境的失意里,绝处逢生,做出了蜕变式的突破,办到此前没法办得到的事,将处于明、暗两个极端的「明玉功」和「血手」,成功共冶于一炉。我的娘!田上渊再非以前的田上渊,他的成就,不论在正教或支教,肯定空前绝后。「失牛」、「忘牛」后,田上渊将从符太初恋情人处劫夺回来的「明玉功」,与「血手」浑融为一,终于「得牛」。龙鹰现时面对的,乃除「小三合」外,没任何凡世武功可克破的可怕劲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