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信!」龙鹰差些儿不相信耳朵,失声道:「不相信?」台勒虚云道:「轻舟因何奇怪?」龙鹰今回真的被惹起好奇心,忘掉双方表面融洽、暗里斗生斗死的关系,大奇道:「可是,你不是说过,每个人都是命运的囚徒吗?」台勒虚云兴致盎然,似来找龙鹰的唯一目的,纯为谈天说地,将小船靠泊绿岸,收桨,一副坐观日没西山的悠闲,道:「那只是对人生处境的形容,指的是先天和后天的环境,非我们可以作主。」一个简单的问题,却使龙鹰差点伸手搔头,道:「小弟之所以讶异,因没想过小可汗不相信有命运这回事。」台勒虚云寻根究柢的追问,道:「缘何有此印象?」龙鹰到此刻仍不明白今趟台勒虚云找他说话的用心,话匣子打开了,见招拆招的道:「若没有命运,河间王的预知吉凶是怎么一回事?对他的易占,小可汗该比小弟更信而不疑。」台勒虚云道:「轻舟有没有想过,能预知未来,与命运是否存在,可以是两回事。」龙鹰今次真的抓头,如坠迷雾,大惑不解的道:「能预知未来,代表的只有一个可能性,就是未来是注定了的,若如这还不算命运,甚么才算命运?」台勒虚云别头望往西边,悠然道:「日出日没,是天地最美丽的时刻。可是日出是剎那的发生,日没既永恒又短暂,接着黑夜降临,衔接得天衣无缝。」转回来看着龙鹰,道:「光阴譬若长河,世间每一个人,不论富贵贫贱,都在此长河某一点随水漂流,身不由己,似茫不知未来流往何处,但并不代表未来并不存在,只是因载浮载沉,没法看远一点。」龙鹰沉吟道:「这是个生动的比喻,河间王就是看远一点的人,问题在我们压根儿没资格鉴定光阴的本质。」台勒虚云欣然道:「换过另一种说法又如何?」龙鹰心内折服,对像光阴般自亘古以来没人可想得通,只能感叹的大问题,他竟可有不同的看法,如此脑袋,是怎么样的结构。同时心里填满深沉的悲伤,有一天,要和这超卓的智者再决生死,是何等令人伤怀的事。这就是他们逃不了的宿命。道:「请小可汗指点。」台勒虚云瞪他好半晌,道:「我即将说出来的,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,包括清仁在内,今天竟说予轻舟听,实属异数。」龙鹰想破脑袋,仍猜不到他可说得出甚么道理来。在他过去的生命里,命运的痕迹、影子,随手可拈,例如席遥的轮回转世,风过庭与眉月的隔世之恋,反是要证实没有命运,拿不出任何可说服人的东西来。故此亦不相信,台勒虚云可扭转他对命运的看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