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对姐弟的感情十分要好,做弟弟的对姐姐更是体贴非常。昨晚做姐姐的生了病,弟弟在房中服侍,直到三更。铁凝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,心中又是欢喜,又觉感伤。还有一层,铁凝一面觉得褚葆龄的境遇堪怜,但另一方面对褚葆龄与刘芒的一段情事还是不能谅解,在她的心底也还是隐隐为她的展大哥感到“不平”,觉得褚葆龄“配不上”她的展大哥。铁凝心事如潮,过去这几个月她与展伯承相处的往事,一幕幕重上心头。铁凝思前想后,不觉痴了。褚葆龄在她对面的房间,也是心乱如麻。不过,她并不知道铁凝也爱上了展伯承,她是为了避免挑起心底的创伤,所以不想和铁凝会面的。可是她又想道:“小承子总是要回来的,小承子一回来,他也总是要和铁凝见面。那时我再与她相见,岂不尴尬。”天色渐渐黑了,展伯承还未回来。褚葆龄开始有点着慌,这时才想去与铁凝商量。心念未已,忽地听得铁凝的房中传来了一声轻飘飘的叹息。褚葆龄心里暗暗好笑,想道:“这小妮子也不知有什么心事,独自一人,唉声叹气?”要知在褚葆龄的心目之中,一直还是把铁凝看作一个天真烂漫,不懂人世忧愁的小姑娘。此际,听了铁凝的这声叹息,倒是引起了她的好奇,也颇令她感到意外。一声叹息过后,接着只听得铁凝低声呼唤:“展大哥,展大哥。”褚葆龄听入耳中,不由得心头一颤,寻思:“我只道她是来找她哥哥,却原来她想念的是小承子。”褚葆龄悄悄溜出房间,走到铁凝那间客房的后窗。天井种有几棵芭蕉,蕉叶覆窗,如同一幅天然的窗帘。铁凝此际正自悠然寻思,茫然若梦,一点也没察觉窗外有人偷听。铁凝喃喃自语:“展大哥,展大哥!你哪里知道我的心事啊!”褚葆龄偷望进去,只见铁凝一手托着香腮,右手伸出一个指头儿正在桌子上东涂西抹,好像是在一笔一笔写字的模样。褚葆龄看了一会,这才看出她果然是用指头儿在桌上“写”字,而且写来写去,都是“展伯承”这三个字!这个时候,褚葆龄什么都明白了。不必铁凝说出她的心事,她都已知道了。铁凝并不是她想象中的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,铁凝已经是成长的少女了。她开始懂得爱情,也需要爱情了。褚葆龄悄立窗前,痴痴地想了一会。窗内铁凝已写了十几个展伯承的名字。晚风吹来,褚葆龄如梦初醒,忽地想道:“天快黑了,小承子快要回来了,我也应该走了。”褚葆龄走出铺面,掌柜的有点惊诧,说道:“姑娘你好些了吗?令弟还未见回来,恐怕是在那大夫的家里耽搁了。你不用担忧,我看再过一会他就会回来的。你还是早点歇息吧。”掌柜的只道她是等得心焦,出来盼望她的弟弟的。褚葆龄道:“借你的纸笔给我一用。”她根本不接掌柜的话头,取过了柜台上的纸笔,匆匆地写了几行书信,折了起来,说道:“如果天黑之后,我的弟弟还没回来,请你把这封信交给我对面房的那位女客。”掷下了信,便往外走。掌柜的吃了一惊,说道:“姑娘,你去哪儿?”褚葆龄道:“我出去走走。”掌柜的拦住她道:“姑娘,你身体还未大愈,怎好出去?”褚葆龄道:“不用你管!”掌柜的陪笑道:“小人怎敢拘管姑娘,只是令弟吩咐我们小心伺候你的。你出去了,他若回来,岂不怪我?”掌柜的只道褚葆龄是要出去散一散心,但也不敢让她出去。
褚葆龄正自心头郁闷,见那掌柜的一再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