色欲的妖魔鬼怪,再难心如冰雪。第二个原因,是因处于非常时期,像一条绷紧的弓弦,渴求可喘息放松的机会,好忘掉现实庞大至令人透不过气来的压迫。第三个原因,乃人之常情,如当年他憧憬得到太平,又似现在般想得到曾为准太子妃的独孤倩然,离不开以稀为贵的道理。符太不敢碰安乐,长宁又如何?安乐任性妄为,肆无忌惮,不畏人言;长宁本身却非荡女,且对驸马有顾忌,和她相好,只可以偷偷摸摸,仅此已大添私通偷情而来的滋味。宫廷是个大染缸,谁能幸免?长宁轻柔的语声在耳旁响起,醇似佳酿,柔软如一床棉被,仿若夜半的枕边私语,钻入他耳鼓内呢喃着道:“长宁不知多么渴望,每天起来,都有个人可予长宁惊喜,偏晓得只有在梦里才能发生。”唉!我的娘!这是个怎么样的人间世,尊贵的公主竟向自己细诉心事,展露她庄重自持下,不为人所知的另一面。长宁最大的问题,是身出帝皇之家,性格决定于皇室的风气,而有着这么的父皇、母后,想出淤泥不染吗?难矣!此情此景,她说话的内容其实不顶重要,重要是她温柔如枕的说话方式,惹人遐想至极,令符太大有和她亲个嘴、摸几把、看其反应的冲动。马车驶出兴庆宫西南角的金明门,门卫致敬的吆喝声,唤回符太的魂魄。符太一边大骂自己不济事,同时收摄心神,警告自己勿要臣服在长宁的诱惑下。马车走一段路后,转弯,左面东市。“太医为何不说话?”符太压根儿没想过回应,因怎么说,均令他陷身“险境”,勿说公主与臣属,现时他们之间,连一般的男女之防也不存在,帘内的车厢一如暗室,稍一不慎,立出乱子。长宁说过的那两句话,是催情的符咒。符太被逼道:“天天惊喜,是不可能的事。鄙人此生未尝过惊喜,惊骇倒多的是。哈哈!”长宁“噗哧”娇笑,横他一眼,凑近少许道:“太医骗人,除非能预知未来,否则总有些事,是事前没想过,忽然发生,令人感到喜悦,就是惊喜了。”
符太心忖她肯扯三拉四,就最好。行车虽缓,终有抵目的地的一刻。他奶奶的,回程时怎都不可以再和她共乘一车,那将是高危的一程。为了不让对话停下来,随口问道:“公主有什么特别难忘的惊喜呢?”长宁道:“最大的惊喜,发生在房州,大相迎父皇回洛阳的马车队驶入宫门,忽然间,一切都不同了,过去紧缠着我们的愁思忧虑,一扫而空。”符太不得不同意对长宁来说,确为最大的惊喜,令她铭记心头。而于她最大的惊骇,不用问亦该知是李重润和永泰的遭害,当然不说出来。长宁缅怀的道:“可是,长宁总忍不住记起房州时的日子。”符太心生感触,自己小时在本教的日子,本不堪提,然而,总难忘记,问题不在此时期有多少值得回忆的事,而在其深刻度,于深心内留下了永难磨灭的伤疤和印记。在那样的恶劣环境里,闯出生路,岂可或忘。房州时的李显夫妻,二人同心,互相扶持,这样的关系早一去不返。长宁非是安乐,肯定心有憾然。长宁的声音,似从千山万水之外辗转传入耳内,道:“另一个长宁永难忘掉的惊喜,发生在洛阳东宫。”符太从沉思醒过来,怎想到大公主可勾起他对遥远过去的回忆,或许是因车厢内动人的气氛,又或因被她细诉心事惹起的情怀,确与平常很不一样。马车右转,改向西行,走上北里南面的二级街道。符太插不上口,朝她望去。四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