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深。
宁意躺在床上，任由思绪漫天纷飞。
她想了许多。
想乔龄，想温南心，想温夫人，想……闻青砚。
其实，她也不是什么好人。
她留下来，不仅仅是为乔龄。
宁意翻了个身，从领口滑出一块水色极好的玉。
她摩挲着玉，渐渐扛不住睡意，昏昏沉沉跌入梦境。
……
“你怎么这么傻呀，被欺负了也不知道反击。”
十三四岁的女孩匆忙跑出来，将跌趴在地上的少年搀扶起来。
她蹙着眉头，仔细又小心的替他擦去脸上的灰尘。
“你长得可真好看。”
女孩攥着手帕，望着这张精雕玉琢的脸，由衷的赞美。
少年抬起头，漆黑的眸子像块宝玉，漂亮极了，此刻却蒙了一层淡淡的灰。
他是个瞎子。
被家族抛弃的瞎子。
“这是我妈妈给我的药，涂在伤口上可灵了，我再给你呼呼，一会儿就不疼了。”
女孩犹自叽叽喳喳，像只小麻雀。
挺烦。
少年想，如果他眼睛没瞎，或许可以看看长了这么一张烦人的嘴的人，到底是什么样子。
“好啦，你以后别再傻乎乎让人欺负啦，我学业那么重，很忙的，万一没空来找你，你可就只能自己忍着痛啦！”
女孩絮絮叨叨的说完，拍拍裙角的灰，起身要走。
她不能呆的太久，万一被人发现就糟糕啦！
突然一只温凉的手抓住她。
掌心干燥，热烘烘的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少年张了张嘴，第一次在她面前开了口。
女孩缓缓瞪大了黑眸：“原来你会说话呀！”
诧异过后，自己却先囧住了。
她先前编的那么好。
说她会跳舞，会画画，会弹琴，学业还重，每天忙得不得了。
事实上呢？
她只会扫地，拖地，擦地。
毕竟，她只是个佣人的女儿。
看着面前如画般美好剔透的少年，小宁意心念一动，脱口而出。
“温南心。”她说：“我叫温南心。”
宁意一下子惊醒。
望着天花板，半天没缓过来。
她许久没做梦了。
关于从前，她几乎要遗忘。
掌心的玉被捂的发烫，宁意顿了顿，将玉又塞回了胸口。
带着余温的玉贴着心窝，叫人忍不住发酸。
这是闻青砚送她的第一个礼物，也是唯一一个。
彼时的少年摸着她的脑袋，语气平稳却充满野心。
他说：“南心，我会好起来，我会带你走出去，到世界之巅。”
誓言犹如在耳。
现实却物是人非。
说到底，这只不过是她一个人的回忆罢了。
哐——
门被人从外面狠狠踢开。
宁意被这巨大的响动惊动，下意识循声望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