希澈守在宁意身边整整一夜，期间，床上的人稍微动一下，他便惊醒过来，紧张的观察一番，确定她还没醒后，才长长松了口气。
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天亮，他趴在床边，不知不觉中睡着了。
只觉得半梦半醒时，有人轻轻扯他的头发。
希澈猛地睁开眼，对上一双澄澈的黑白分明的眼眸。
有那么一瞬间，他脑中闪现了刚认识宁意时，她最后的晚上。
那天，她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，纯白的让人想要毁灭她。
“宁……”
“你是谁？”
他刚吐出一个字的声音戛然而止，而后瞪大了眼睛，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盯着她。
两人都没说话，空气延续了足足五秒的安静。
在这短暂又漫长的五秒钟里，希澈脑海里掠过无数念头。
她在逗他么？
但刚刚经历了失去两个孩子的打击，她能开得出玩笑吗？
那她就是又要跟他刷什么花招。
这点希澈可太清楚了，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，但真正狠起来，猫爪挠人也是很疼的。
那么一定是后者了。
她一定又设下了什么坑，等着他往里头跳呢。
“乔宁意，我是你老公你忘了吗？”
希澈沉吟了好半晌，想出了这么个损招儿来。
他脸上挂着十分欠揍的表情，往往这个时候，她都会立马黑了脸，不再搭理他。
“老公？抱歉，我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。”
宁意蹙眉，端端正正的坐好，像个小学生般规矩的不得了，一对纯黑的杏眸，眼神清白的望着他。
希澈突然从背脊升上来一股寒气，他想到一种可能性，脸色瞬间凝重起来。
他缓慢的站起来，目光如炬的盯着她许久。
久到这种对视下，如果她真的是装的，绝对会露出些端倪。
但是没有。
她视线大胆又坦然，不避不闪。
与她对视到最后，希澈都感到一丝发自内心的羞愧。
“你等我会儿。”
他说完，几乎是一路跑出去的。
在楼下，手忙脚乱的摸出电话，拨通了医生的电话。
“一个人，在受到了重大打击或者遭遇了无法承受的变故的情况下，会有失忆的现象吗？”
希澈紧握着手机，连他自己都不清楚，他到底在紧张些什么。
电话里的人很快给予回音：“有的，这种情况在医学上普遍被称为创伤性失忆症，简单来说，就是人体在遭受某一重大刺激事件后，所产生的相应保护机制，将那段记忆封存遗忘，情况严重的患者，甚至会遗忘掉自己的全部过去，包括她的自我认知，和与本身联系的一切人和事。”
“那，大概会持续多久？”
希澈问这句话时，蓝色的眸底眸光闪烁。
医生想了想，回道：“不确定，很可能是一天，也可能是一个月，甚至是一年，一辈子，如果不用医学介入治疗的话，自我恢复的概率是比较低的。”
希澈听到这里，终于明白自己在紧张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