崇志坦然相告。</p>
这就是杨预选择在此落脚的原因，经营了三十多年，可谓地头蛇，有什么风吹草动，都能得到些消息，如果不是老关系，又在别处有求于他，人家根本就不会透露半个字。</p>
“老石，多谢的话，我就不说了，有机会一定报答。”</p>
见他依然要出去，石崇志隔着柜台拉住了他的胳膊：“你倒底在等什么人，不如说与某，让某帮你去寻如何？你这面相，一看就知道是唐人，哪有本地人方便。”</p>
情急之下，他居然用上了汉话，杨预苦笑着摆脱了他的拉扯，一拱手：“你是胡商，有家有业，有些事情就不必掺合了，总之杨某足感盛情便是。”</p>
这么一说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，石崇志没有再劝，只是看着远去的背影，无声地叹了口气。</p>
私下里，他也有些好奇，能让河西杨家的嫡次子舍命相救的，会是一个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？</p>
说起来，石家的脚马店在城中之所以有名，除了经营日久，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位置极佳，店址位于城区的出口处，不远处还有构成城墙地基的夯土层遗迹，吐蕃人拆掉城墙后，原本的城门就变成了一条宽阔的大道，空出来的地方则变成了集市，驼马、牛羊、器物、甚至是人口的交易都集中在了这一带，对此吐蕃人也是乐见其成的，因为便于收税。</p>
因此，作为扼守城区出入口的要害之地，石家老店成为了一个十分显眼的所在，任何出城或是进城的人流，都绕不过去。</p>
随着正午的临近，店里的客流量渐渐在增大，石崇志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，胖脸上的肥肉笑得一耸耸地，直到一个黑影走进来，顿时将光线挡去了半边。</p>
“店家，老杨订下的客房，烦请带路。”话音刚落，一张毛边长卷递到了眼前。</p>
“啪”地一声，石崇志手里的墨笔一下子掉到了柜台上，阴影中，他只能看到一具全身包裹在铁甲里的身体，甲胄的样式一看就是吐蕃的精锐重骑所有，在人家的地盘出现个把军士，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么？</p>
可是如果这个人，操着一口流利的粟特话，拿着唐人颁发的过所，说出了约定好的暗语，还会简单么？</p>
石崇志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，他感到双腿在发抖，有种逃掉的冲动。</p>
难怪杨预不告诉他实情，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啊，自己只是个商人，犯不着去趟这种浑水。</p>
石崇志深吸一口气，收敛心神，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笑容：“既是贵客到，我自引你去。”</p>
说罢也不去接那张纸，低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，将那人领到楼上的一间客房前，亲自为他推开门。</p>
“便是这里了，贵客请看一下，有什么不满意的，我即刻叫人换过。”</p>
“不必了，照顾好我的马，再叫人送些吃食......”那人迈步进房，顿了一下，继续说道：“还有针线上来。”</p>
不等他回答，房门一下子就被人关上了，石崇志呆了片刻，转身快步下楼，对于这种古怪的客人，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。</p>